第十一话博弈终有尽,将卒归一匣
一大清早,大公府就响起了少女的哭喊声,紧随而至的还有一声清脆的巴掌声。
西莉亚的卧室门猛地打开,哈达维被连推带攘地赶出来后,房门重重地关上,并响起一声反锁的声音。
哈达维揉了揉红肿的脸颊,随口念叨了些什么,一瘸一拐地向大公府外走去。
“我可听到那动静了,你对我的‘东西’做了些什么啊?”
被空谷的巨躯挡在门口,哈达维皱了皱眉头,没有回答。
“啊啊,我懂我懂,你是不是明知道她会痛还想去摸她,结果让她生气了啊?在欲望驱使下,伤害自己重要的人的感觉如何啊?”
空谷的声音中带着令人作呕的讥讽,不过哈达维依然没有回答,他侧过身子,从空谷身旁穿过,自顾自地向门外走去。
?
怎么回事,黑梨花不是说只要过了今晚,这小子的精神就会崩溃吗?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事没有?还是说这幅呆滞模样就已经是精神崩溃之后的状况了?
空谷暗自嘀咕了几句,但也没有太过在意,对他来说,这个小子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。
骑士派已经拒绝了诺德大公的联姻请求,大公之女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,伏都教总会下达的任务已经完成,他已经可以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了。
一时的松懈,往往带来致命的后果。
他还没有发现,刚刚从自己手中溜走的那个,到底是什么东西。
————
在城西的一座寄存了大量公鸡的仓库中,正在焚烧一种奇妙的异香。
这是黑梨花所带的,伏都教的秘药,拥有从内到外操纵生物习性的能力,如果是对鸡这种生物使用,甚至不需要口服,只需要像这样焚香就能起到应有的效果。
而她的目的,自然是要让这些鸡更大量地食入她低价收购来的“沙子”——金渣,只要把金渣藏到鸡的体内,就算王都门口的安检再怎么严密也不可能发现的。这样以来,就能完成多达数千克的大型黄金走(hx)私。
在经过一上午的焚药之后,终于让全部的鸡都吸入了伏都教的秘药。
“那个小子怎么还没有消息?”黑梨花略略有些狐疑:按她本来的预测,哈达维会在这个绝望的夜晚之后彻底崩溃,寻找自己的帮助,自己再趁机对他施以些许善意,就能把他变成唯命是从的傀儡……
可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,哈达维仍没有找过来。
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?
黑梨花颇感迟疑,她从各种方面都很中意哈达维这个“货物”,可能的话,还是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。
她朝地面扔出一张奇异的符文,符文落到地面后立刻展开了奇异的魔法阵,发射出无形的信号。
这是用来联系空谷的专用魔法,在魔法阵发出的信号传递到空谷那里后,空谷就会立刻利用自己隔空传声的能力来联络放出符文的人。
只是这一次,空谷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始向她传声。
“是黑梨花吗?你有什么事想要说吗?”
一反常态的,空谷的声音中暗含着紧张之意,这自然逃不过深谙人心的黑梨花的耳朵。
“怎么?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“不……没什么。你才是,突然找我,有什么事吗?”
他在骗人。
黑梨花仅凭声音就判断出空谷在撒谎,现在已经能确定对方遭遇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态,但她不确定对方撒谎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过去帮忙,还是故意让自己意识到不对赶过去。
她灵机一动,决定换个问法。
“那请问,你那里有没有什么我能去帮忙的地方?”
“没有!”
这是真话,看来对方打算不依靠自己就解决这次的异常事态。
黑梨花松了一口气,看来事态还没有严峻到需要一个祸太处理不了的地步。
“那请问……你知道那个叫哈达维的孩子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
“没有啊。”
黑梨花开始察觉到了异样:对方的声线平稳,没有丝毫感情波动,似乎没有任何疑点……但以她对空谷的了解,空谷在谈起手下败将时往往会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轻蔑,但现在,从他的声音中什么也听不出来,这明显是他在故意掩饰什么
……难道说那个哈达维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?算了,在我们基本已经把持住贵族派和正教的现在,那小子再怎么蹦跶也翻不出花来的,交给空谷就好,只是……那个小子也算是个可用之物,不能就这么浪费了……
想到这里,黑梨花不露声色地说道
“既然这样的话,那如果你准备对哈达维下手的话,还请姑且留他一条命,我觉得他还算有用。”
“……嗯,好的。”
就连黑梨花也没能听出,空谷的最后这句话中到底蕴含了什么样的感情——黑梨花一阵反胃,每当她无法看透对方心思的时候,她就会出现这种症状。
发生了什么?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空谷那边已经遭遇了不同寻常的事态,但对方已经单方面的切断了对话,很明显不想让自己去插手
不行……那个空谷一向有轻敌的毛病,等下还是要赶回去看看以防万一。
黑梨花拿定了主意,她立刻催促仓库里的工人,让他们加快给鸡投喂金渣的速度。
“代表,外面有人找您。”
啊?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找自己?……哦,难道是那个哈达维终于来了?这家伙也太慢了吧
黑梨花放下手头的工作,走出仓库。
然而,出乎意料的,站在仓库门口的,是一个黑梨花绝对想不到的面孔。
“你……你不是我们在正教的卧底吗?怎么突然来到我们仓库这里来了?”
来人身着一身正教修女服饰,肃穆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狡诈,单看她的表情,黑梨花不能确定她的目的。
是正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,想要向自己汇报消息吗?不,不对,如果想要上报消息的话,直接利用空谷的隔空传声能力会更快,完全没有冒着暴露卧底身份的危险直接来找自己。
!?
黑梨花瞄到了对方表情出现一丝变化的时候,她顿时就了解了对方的来意。她把对空谷的担心全都抛之脑后,因为此刻她有更需要担心的事。
那就是她自己的性命。
卧底修女从怀中套出一把粉末,以迅雷之势撒向黑梨花的面部,但还是被提前察觉到的黑梨花撑开头饰上的黑纱拦下。
“你!……难道背叛了伏都教!?”
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解释,难道这个卧底一直是正教的双面间谍,假装在给伏都教当卧底?不,不可能,自己有洞察人心的能力,如果对方真的是这样的反间谍,自己一定早就发现了……
对方没有给黑梨花任何解释的机会,她一抖手臂,从袖中滑出一把短匕,贯向黑梨花的脖子。
黑梨花刚刚张开了黑纱挡住了抛来的粉末,但也挡住了自己的视线,根本无法应对对方的突刺,很明显的,这一招将会是必杀。
然而在那之前,一旁的帮工从侧面扑出,用手臂拦下了这致命的一击。
“!?”
这就是黑梨花的过人之处,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他人的内心,她身边的这群帮工日日在她身旁,早已被她悄然转化为了可以为她献出生命的忠仆。
“啧!”
修女唾弃一声,她立刻抛下已经深陷肉中难以拔出的短匕,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巧的箭弩来,那箭矢上闪烁着危险的绿光,只要稍稍划破黑梨花的肌肤,就能将她至于死地。
“——”
面纱后的黑梨花突然大声说了些什么——这是她的能力,她能通过一个细微的动作、一个不经意的话语来扰乱对方的心神,而这样的能力应用到瞬息万变的战斗中,效果自然可想而知。
受到刺激的修女手臂一抖,箭矢应声而出,刚好偏开了目标黑梨花,**了一个帮工的身体里。
她没有再发出第二击的机会了,在她重新装填好弩箭之前,黑梨花的攻击已经划过了她的脖子。
那是一把泛着银光的短刀,无论是样式还是刃上的光泽,都可以看出这绝非是这个世界的工艺可以锻造出的东西。
修女的颈部喷洒出大量的鲜红液体,身体抽搐了两下后,就失去了气息。
但危机还远远没有结束。
黑梨花转身对帮工们发出撤退的命令——现在已经不是再计较生意盈亏的时候,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但是毫无疑问,城里已经不安全了……要立刻带人离开这里才行。
她甚至没有对仓库中价值数千克黄金的鸡群有一丝留恋,勇于舍弃自己的宝物才能取得成功,无论是商海还是战场,都是如此。
——
此时此刻,几乎整个王都都陷入了混乱之中。
正教的修士、王室的士兵,还有骑士派的众人,正在整个王都中四散搜寻着,不同势力的人时常爆发出冲突,不明所以的市民们只能紧闭门窗,缩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。
该死该死该死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?怎么在这种快要收官的时候,闹出这种动静。
黑梨花咬牙切齿,一路上他们时不时遭到正教修士甚至伏都教卧底的截杀,现在身边的帮工已经所剩无几了。
所幸他们找到了一个安身之所,现在正躲在贫民窟的一个小巷之中,这里的道路错综复杂,一时半会不会被人找到。
但这终究是权宜之计,还是要想办法逃出城去啊……
想着想着,黑梨花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。
实在是太过安静了……就算这里人迹罕至,自己身边还跟着一批多嘴的帮工们,也不至于如此安静。
于是,黑梨花开口问道:“你们怎么都成哑巴了?”
不,应该说是她试图问道。
因为就算她张开了口,也没有从声带中发出一丝声音……她回头看去,身旁的帮工们不知何时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全部放倒了。
她知道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,整个世界上有能力造成这种情况的人,只有一个……
身着铠甲,体型高大的男人正君临于自己面前。
发生了什么?怎么回事?为什么空谷会在这里?
黑梨花心中有千万疑问想要问出口,却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。
“我知道你这**的能力,你只需要一两句话就能刺激到敌人的情绪,让对方做出符合自己期望的动作……但是很不幸,在我‘无声的祸太’面前,你是不会有机会说出话来的……”
你在说什么?你在干什么?
黑梨花无法理解,而且也没有去给她理解的时间了。
在这黑暗、寒冷、寂静的空间里,祸太与祸太之间爆发了冲突。
——
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——哈达维,此刻正坐在军政所的房间中,悠然地瘫在椅子上
从侧脸来看,他的面容和之前没有任何实质变化,但从眉骨到鼻梁、乃至于沉沉下垂的唇角,给人的感觉都像是利刀雕凿出的一整块黑岩,散发出凌厉阴沉的气息。和昨天之前的哈达维简直判若两人。
话虽如此,但他脸上红红的掌印实在是让他威严不起来,也让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显得异常滑稽。
“哇……这是西莉亚打的?她还真下的去手……”
在他旁边,武卫骑士正用冰水试图帮他消解红肿,就连身经百战的他见到这副惨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。
“不能怪她啊,毕竟我昨天还和她缠缠绵绵地说着情话,今天早上就告诉她我出轨了……哪个女孩都接受不了的吧~”
武卫骑士突然停下了动作,表情微微出现变化。
“嗯?怎么了?”
“不……没有,只是……”武卫骑士似乎是有些纠结是否该说出来,“只是你的神态……让我想起了一个人……”
他曾经的老家主,盖勒斯,就时常带着这么一副由狠毒和自信杂糅而成的表情。
“谁?你老家那个女仆吗?”
这说话水平倒是和老家主差了十万八千里……
武卫骑士笑了笑,回身坐到了哈达维对面。
“你真厉害……”
“啊?为什么?”
“你还问为什么……”武卫骑士笑得越来越惭愧,“你只是写了封信,让骑士长送给大枢机卿,就能一举扭转局势……这难道不厉害吗?”
不过哈达维的下一句话倒是让他大跌眼镜。
“不不不,我不是问你为什么说我厉害,我是问你为什么现在才说,我之前打败盖勒斯的时候不就已经很厉害了吗?”
哈达维本意是想开个玩笑,没想到武卫骑士听到这话之后,居然一下湿润了眼眶。
他掩面而泣,他觉得自己没有脸去直面哈达维。
本来,老骑士长已经做好计划,成全哈达维和西莉亚,自己却为了保护自己的家族,为了一己私心,阻止了老骑士长接受联姻,这才使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来。
他不敢把实情告诉哈达维。
打败盖勒斯拯救他们家族的是哈达维,表妹的幼稚加上自己的私心最终害到的是哈达维,现在要来拯救他们还是哈达维……
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丑陋,而且比自己表妹还要幼稚。
自己明明是为了求证骑士之道才来到王都的,但现在这个房间里,究竟谁才是配的上骑士称号的那个人呢……
想到这里,他终于下定了决心
“对不起……你听我说,其实……”
他将一切都说了出来,从骑士长的委托,再到自己屈服于黑梨花的威胁
直到他开口的那一刻开始,他才终于感觉自己成为了一名骑士。
那么,哈达维会怎么做呢?是重重地给自己来上一拳?还是破口大骂?还是要用计谋让自己也陷入不幸呢?
来吧……不管什么惩罚我都毫无怨言,因为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!
“啊,这样啊……那刚好,我也有件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你,等咱们先把伏都教烂摊子处理完再说吧。”
哈达维的话语中完全没有责备他的意思,已经做好准备的武卫骑士扑了个空,他有些难以置信。
“你……原谅我了?”
“事情都已经这样了,再纠结过去也没有意义,而且,你对女仆和表妹的感情,应该和我对西莉亚是一样的吧?在你说出来的时候,我也就原谅你了,只是——那两个畜生就不一样了。”
话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陡然阴厉了下来。
那两个畜生,自然指的就是伏都教的二人。
乍一看,伏都教的计策的确无可挑剔,他们在第二福音失去机能之后立刻凑过来,把手同时伸向正教和贵族派。失去了第二福音,正教和伏都教之间胜负难料,也自然不会贸然发动战争,没有外部战争,商人派和贵族派的矛盾也就无法转移,伏都教再利用祸太们的能力,抓住武卫骑士的把柄,顺势将骑士派隔绝在斗争之外。这样一来,贵族派就必然要和奥贡商会的人联姻……
“奥贡商会的如意算盘大概就是这样的吧,和贵族派一起将商人派抹消掉后,他们再趁机取代商人派成为国内的经济支柱,再利用布在正教内部的间谍和祸太的能力,逐渐让伏都教取代正教的位置……他们就可以从经济和宗教两个方面把这个国家纳入自己的版图中……”
哈达维把杯子当作棋子一样在桌上摆弄:如果以棋盘来比喻的话,伏都教和正教就好比是双方的国王/将帅,商人和贵族则好比是战车战马,至于哈达维,不过是一个还未动身的边卒,在局势已经进入终局的情况下,他注定无法和这些大势力相提并论,除非……
棋局结束。
“棋局结束后,王和卒都要回到同一个盒子里去。没有棋局,王和卒自然也就没有高低贵贱。”
在一阵复杂的变动后,他把象征着自己的那个杯子和象征着伏都教的杯子一起按倒。
伏都教还是疏忽了一点:他们认为失去第二福音的正教不会贸然发动宗教战争……这其实也无可厚非,毕竟正教这么多年以来,每次发动宗教战争前,都要靠第二福音的预言,得知自己一定会获胜后才会动手。精通人类心理变化的黑梨花十分确定,一直以来都只打“必胜之战”的正教高层,一时半会必然不敢发动胜负难料的战争。
“她的想法没有错,她错在少想了一种可能性,”哈达维的脸上一瞬间布上了狞笑,他把问题抛向了一旁的武卫骑士,“我没有看过这里的兵书,所以我就直接问你了,什么样的战争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发动的?”
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发动的战争?……是“打了一定会赢”的那种吗……
不!不对!
武卫骑士想出了答案
“是‘不打就一定会输’的那种。”
没错,让正教发动宗教战争有两种方法,其一,就是为正教创造出必定能打败伏都教的条件,这种方法对哈达维来说,实在太难了,不可能完成,也正因如此,伏都教才对哈达维放松了警惕。
但第二种方法,为正教创造出“不发动宗教战争的话就一定会输”的局势,哈达维刚好就拥有这个能力。
“……是那封信吗?是你让骑士长交给大枢机卿的那封信吗?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?”
武卫骑士难以想象,要在那区区一张纸上写下什么,才能把正教逼入这等绝境。
哈达维没有回答,反而问了武卫骑士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:
“你说,第二福音是为什么失去机能了呢?”
“啊?这个……是因为没有继承者了吧。”
就如之前所说,只有两种人能继承福音:一是福音原主人的血亲,二则是杀死福音原主人的人。
而在之前的战争中,盖勒斯将福音的所有权从“盖勒斯家族”转化为了“盖勒斯一个人”,抹除了自己血亲使用福音的权利。而在之后和哈达维的决斗中,哈达维还没来得及给他最后一击,盖勒斯就寿终正寝了,所以也没人满足“杀死福音原主人”这一条件。
但是……哈达维最后一拳到底有没有打中盖勒斯,盖勒斯到底是老死的,还是被哈达维打的重伤致死……这点除了哈达维本人之外又有谁能确定呢?
“刚刚那封信,其实是我的忏悔书,里面写到,盖勒斯是被我打死的……我在杀死盖勒斯之后经常能听到第二福音的呼唤,承认我是它的主人——当然这都是我的瞎扯——但是我体质特殊,免疫一切魔法,也无法使用任何魔法,所以就算我成了第二福音的主人,也根本无法为第二福音提供魔力,第二福音才会失去机能……”
哈达维说到这里就不再继续,他把桌子上象征着正教的杯子也一起按倒。
武卫骑士依然一脸狐疑,他不明白,就算第二福音失去机能的理由有所不同,又能对现在的局势造成什么影响。
他正欲发问,房间的门却在这最不是时候的时机打开了。
“武卫大人!负责跟踪仓库帮工的骑士刚刚放出了信号,似乎是已经开始战斗了。”
哈达维和武卫骑士对视一眼,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“靠你啦哥们,老实说,我现在的身体从里到外已经全都破破烂烂的了……那个空谷就交给你了,可以吧?”
“啊啊,你放心……我的原则就是恩仇必报……”武卫骑士缓缓把手探向腰间,在那里的两把利刃中,蕴藏着他的灵魂
“您的大恩,还有我们的大仇,这次就一并报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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